下個月就是令媳婦們聞風喪膽(?)的農曆年了,這是我婚後第二年不在婆家圍爐,喝不到公公的拿手煲湯,有點失落。
公婆在美國住了近七十年,仍過著中國人的節日。感恩節和聖誕節於他們如浮雲,但端午一定有粽子,中秋必須吃月餅,而除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某一年的除夕,我正好在排一個外外外外外百老匯的劇,好媳婦和好演員忠孝難兩全,不知道該缺席年夜飯還是缺席排戲。傻強很帥氣地叫我不用擔憂,放心去排戲。
那天下午我接了孩子放學就直奔公婆家,想說雖然不能一起吃晚餐,但身為台灣好媳婦,還是要把握時間陪他們。一進門,婆婆就拿出發糕和芝麻球要我先吃,好奇的公公開始提問。
「你等一下幾點要離開?」
「五點半。」
「你要去哪裡?跟朋友吃飯嗎?」
「不是,我要去 Rehearsal。」
「Rehearsal?什麼意思?」
「就是,我要演一個 Play,一個戲。」
我試著用廣東話說「戲」,但顯然我的廣東話太破,他一臉疑惑,完全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麼。
「戲,Theatre。」
「喔!Theatre!你去看電影?自己去?還是跟朋友去?」
「不是,不是。我在那個戲裡面,我表演。」
「喔!你表演!你表演什麼?」
這時婆婆用快要抓狂的聲音制止公公繼續提問。
「你真的很煩!不要再問了,讓他好好吃東西!」
我吃完點心,到客廳看了一下劇本,突然想起來我是媳婦,大過年的應該要幫個忙,於是又走進廚房。
「需要幫忙嗎?」
「不用幫忙,爸爸快要煮好了,你五點就可以吃了。」
公公此時正在瓦斯爐前奮力的炒著冬粉。
我準時五點鐘被叫到餐桌前,連湯都盛好了,可是傻強跟強姊都還沒回家,公婆也還沒有要開動的意思,我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大快朵頤。
「你快吃啊,五點半就要走了,吃飽一點。」
公婆看我動起筷子才離開餐桌。
吃飽喝足,我把碗盤拿到水槽,婆婆聽到開水的聲音,又立刻衝進廚房。
「你不要洗!媽媽洗!」
公公也跑進來,兩人聯合把我趕出廚房。
「媽媽,Thank you。」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婆婆低頭洗碗的身影。
「不用 Thank you。」他笑咪咪地用廣東話加英文回答我。
常常在想,如果我在交往時把傻強家的背景和狀況(低收入戶家庭長大、爸媽年紀很大且沒有房產、獨子、有兩個女強人姊姊)寫在PTT的婚姻版詢問,大概會得到一面倒的「塊陶」。可是我覺得自己超幸運,根本中了公婆大樂透,兩老其實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貴重的禮物,他們疼我的方式,就是讓我可以一直是我自己,不需要背起這個社會給媳婦安上的重擔。
出門排戲之前,我走進公婆家唯一的洗手間。(一直無法想像,當年他們家是怎麼三代同堂七個人共用一間衛浴的。)
笑出來。
送給公婆的東西,茶具組放到生灰塵,大衣、圍巾、帽子......從來沒看他們穿過戴過,但馬桶上的那瓶消臭噴霧,竟然用完了。廢媳婦的禮物,總算有一樣得到他們的青睞。
忍不住感到欣慰,年輕時物質匱乏的他們,在多年以後終於學著放下對於物品「捨不得用」的執念。在生活裡面,除了基本的「需要」,還能用「想要」去點綴,讓日常更加美好。
五點半,我得出門了。婆婆塞了兩顆發糕到我包包,說怕我等一下會餓,公公目送我進電梯,叫我一個人過馬路要小心。
「那,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公公笑得合不攏嘴,這次他有聽懂我的破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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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跟婆婆住ptt 在 陳佩琪Peggy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忍了一天一夜的不舒服,昨天(星期四)仍正常上班,但門診部(健康中心)打流感的人已不似上週這麼多了,體力也恢復許多,謝謝許多好友的關心。
可能是某種病毒的感染吧,就我的經驗,門診病人的上呼吸道感染,九成以上是病毒引起,但臨床上除極少數病毒有專門的特效藥外,其它只能採支持療法,多喝水、多休息就行了,就算專門用於流感的「克流感」,也是適用於某些特殊族群,像免疫功能差, 或具多重慢性病的長者,像我這種自認還算身強體壯的 ,休息一下, 抗體出來就好了。
病好了, 犀利腦袋又回來了,今天撈到年休,趁機又要來長篇大論一番…
這週二,去年底北市長選舉的官司宣判了, 其實心裡是無感,有感的只記得去年底花了300萬元的官司費, 那筆錢可是自家房子當抵押品借貸而來的,想想一場官司可真是所費不貲啊。
記得不久前先生曾說「XX黨都貪汙」,堅持不肯道歉, 被高升到總統府的前部屬告, 最近又說「有人拿100萬給網紅」,可是這次不是被網紅告, 也不是被影射出錢的人告, 竟是被不相干的第三黨告,昨天先生回家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沒在奇怪的啦,有些小黨是他們的側翼, 有些則是自家黨派系的側翼, 哪會不相干?以前先生就跟我說過,要耗損一個人,就叫豢養的側翼出來攻擊,或弄一些官司來消耗你,搞到讓你窮於應付,他們就成功了,不過無論如何看來又得花律師費了,但我警告他,自己省點誤餐費應付,別想再動家裡房子的腦筋。
這幾天政治人物對女性的性別用語屢屢被拿出來討論,以前在醫院教PGY時, 我都選「兩性平權」這主題當教材,且都是用親身經歷和一些周邊時事做例子, 我不會一邊在路旁叫囂, 一邊把「性平」掛嘴邊,也不會利用節目對人家的家事分配說三道四,順便再扯一些看似踩在雲端的性平用語,這些人應該直接拿自己和老公的家務分配當例子,直接跟人家說要性別平等, 就學著跟我們夫妻一樣這麼做就對了。
記得曾有議員去我們總院的公關室問:「 為何聯醫活動都請陳佩琪?」 我不會說因為我「長得漂亮, 學問又好, 口才極佳」 ,我都說「因為我的老公是柯文哲」,我不像有些人被提名不分區立委, 被質疑了,就先扯性平問題,再說自己「主持功力多棒, 曾用什麼頭銜訪問過什麼人」 等等之類的話,請她跟我一樣, 就直接回答「我的老公是什麼人」不就好了?!還是大家真的認為她是媒體界中女性主持人的翹楚,是她們台不可或缺的台柱?妳當真不把你們那位八點檔會和國外葛特曼連線的當家女主持人放在眼裡?
有些題目好回答,但若綠議員問到「聯醫為何沒請郝市長的夫人參加活動?」,說真的, 綠議員幫藍營的市長夫人叫屈,這種問題還真難回答哩!
台灣會淪落到靠撒幣和抹黑、抹紅來選舉, 說來不意外…
2016年政黨輪替、 新政府尚未上任, 有一次我應邀到某個地方演講, 講到女性議題, 我跟聽眾說「 我們終於有一個女總統了」,「她跟過去女性從政或國際上知名的女性政治人物不同」, 「她不是靠她爸爸是誰, 或是仰賴她先生是誰, 或她是政治受難者或是政治受難者家屬, 她就是靠她自己…」 當時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事後回想,那時我和先生真的是傻呼呼,不知道這個黨已經認定先生是他們鎖定的未來潛在對手,已經對他啟動殲滅計畫了,那時親綠電視台就常發佈這種新聞:「 柯氏夫妻低著頭不發一語,如過街老鼠般走到裡面去了。」當時PTT一些不經查證的黑消息,就是他們政治中心的主要新聞來源,就連先生當醫生時「沒學問、不會用電腦」,這種汙衊都可做成一條新聞。
第一位女性總統誕生了, 立委席次也大獲全勝了,但真的就為了下屆自己的連任,和為了讓她們的黨永握政權,就要這樣對付先生?記得婆婆曾說過「蔡英文也不是什麼壞人」 ,但一個不是壞人的人,為何會放任國家讓派系如此吃乾抹淨?過去的北農人事爭議,就是最好的例子,是她的能力不好?還是初始的從政背景,導致她為了連任不得不然?
昨天有一則新聞標題深深吸引我 :「掏空高雄的人, 現正掏空中央」(我是引述別人的話,我可沒錢請律師喔) ,或許每個人被說能力不好,都會氣噗噗, 但到底是什麼原因,會如此管不住下面的人,要讓整個國家被人如此掏空呢?
不想跟婆婆住ptt 在 BigBrother大師兄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一直沒告訴大家的是,前些日子我又在寫新書了,還有沒告訴大家的是,新書這禮拜就要上市了。
#文後有抽新書分享活動
#可以抽親筆留言新書
#新書的內容完全沒有發佈過
#出版社說我文章太長所以只好加上標點分段
【寫在句點之後-窗外的風】
這本新書一開始寫的時候,我有點沒有方向,也不知從何寫起。突然想起當初在ptt寫的時候,常常有人跟我分享一些親人往生跟長照部分的故事,老實說,有時候聽聽那些事情,都覺得自己還剩下一點幸福。每一段照護經驗,每一段生離死別,都是一個故事,不能說誰比較慘,但每個故事都有他的辛苦在。
最後一段照顧我父親的經驗,我印象很深刻,當時剛做完手術的父親很快的又緊急入院了。其實那時我也剛動完手術,我一聽到之後,身上帶著四條引流管,就辦出院了,立刻去了另外一家醫院照顧我父親。
照顧一個臥床的人,其實生活是這樣平凡無奇,每天翻身拍背、餵奶清大便,看看體溫有沒有不正常,有沒有突然冒汗,血糖夠不夠,血壓有沒有突然飆高,尿量跟糞便顏色有沒有異常,還有,等待他隨時會進出醫院。
記得那次,他是住健保四人房,旁邊是對老夫妻,年紀都有了,老先生來住院,老婆婆來陪他。老先生半夜會撐著柺杖去上廁所,那時候的我常常會幫老婆婆帶老先生去廁所,我估計假如他們兩個一摔應該是一起去賣鴨蛋了,所以順手日行一善。我爸對面是一個中年人,白天偶有家人來看他,但是半夜都是一個人,他好像很頻尿,每次都按鈴按到很不好意思,所以我也是跟他說等到他想上廁所再跟我說,我幫他拿尿壺。就連護理師有時候都跟我說幫忙紀錄一下那個中年人的尿量多少,我很想跟護理師說,其實我是家屬呀……。
也正是這原因,常常旁邊奶奶和對面中年人直誇我是個孝子、是個好青年,又或者一些長輩知道我家情況,有時候會給我奶粉、分我尿布,更多的是常常拍拍我說要介紹孫女給我認識,但是到我離開的時候連他們孫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白天是這情形,但,到了夜裡呢?
晚上在醫院的窗戶吹風,那個風,很可怕。白天的任何稱讚,到了夜晚獨自一人的時候,都成了壓力。
我可以不要再當那些人口中孝順的兒子嗎?這樣我就不會那麼累了。
我可以當那個不管家,不管我跟親人關係的人嗎?這樣我就不用把所有錢都花在一個不會有希望的人身上了。
沒有儲蓄,因為我要讓自己吃好一點用好一點,才會覺得我活著還有為自己;沒有女朋友,因為沒有勇氣也不想有人跟你一起陷入這個漩渦;沒有未來,因為我的人生不知道還要停在這多久。
夜晚的窗外,很安靜。那風,很涼爽。
往下一看,似乎跳下去,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很詭異,為什麼照顧後面那個躺在那邊的人,看似是在幫他尋找生路,卻是在讓全家邁向死路?為什麼窗外下面那一條,看似死路,卻是一個可以讓自己輕鬆的活路?
很奇怪,為什麼死字是一個歹旁邊一個匕,是不是歹命的人到最後都是用那支匕解決自己?
突然間,後面又傳來咳嗽聲,擦擦淚,眼見太陽又冉冉升起,回頭看看床上的人,是父親,看看早上來接班的人,是母親,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只能膽小地繼續選擇抱著家人一起沉下去。
但是,只要我跟床上的不走,隔天的晚上,我在床旁,還是繼續吹著窗外的風想著這一切。
這幾年,在醫院,遇到過照顧一個兒子照顧到家庭都沒了的。也遇過賣了幾棟房子,只是為了一個不可能再回復到正常狀況的家屬。更多都是心力交瘁,只能選擇帶回家自行照顧。在殯儀館,遇過照顧到不行而自殺的人,後來病人也餓死了,也有先殺了家人,自己再自殺,更有的乾脆全家一起燒一燒包起來。我都不禁在想,假如我現在還在照顧父親,我會如何?
一些網友跟我分享的長照故事,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回應。我沒資格跟你說聲加油,加完油後我拍拍屁股跑了,而你還是陷入那個無限照顧的泥淖;說了放棄,我也沒能給你的生死設定方向,因為生死大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又或是冥冥之中的命運裡。
這次這本書沒有很多飄點,更多的是一些我在殯儀館跟醫院的小故事,而為什麼我喜歡說些小故事呢?當年我家照顧我爸的時候,我們特別喜歡看新聞,看了之後,都會互相討論,討論著這些人都比我們還慘,來告訴我們其實我們家還好,這樣日子好過點。
我也想藉由著我在這兩個地方工作時發生的小故事,讓一些現在還在面臨親人離世或長照,為了生老病死而身心都陷入黑暗的人們,當你在夜裡吹到那陣風的時候,能夠想想,再想想,有一天你會解脫,有一天你會有辦法的。
希望我的故事大家看了之後,會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有那麼一點希望,如果仍然覺得寂寞,那至少你不孤單。
說了這麼多突然想到忘記告訴大家書名,新書的書名是《#比句點更悲傷》,句點之後,才是人生。
還有,千萬不要翻到書的背面,你會怕。
👻悲傷之後是歡樂的抽書時間👻
活動時間:即日起至9/26(四)中午1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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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比句點更悲傷 的事,就是當整間便利商店找不到一瓶10元麥香的時候,@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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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凌晨0點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