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雞啼麻雀鳴」 by 雙人徐
我想,就是前天,我又聽到今年那第一隻蟬鳴了。我能感覺牠是真的在用力地叫,因為不到30秒牠居然就累了,我想牠不會知道,有一尊人類,在不到800公尺處的高樓他的案前,定格感動地,迎接牠突如其來的發表,而且我也知道牠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以及,要叫多久。有一些瞬間,會帶我回到純然兒時的錯覺,帶我回到有蚊帳的的榻榻米上,一邊流著口水一邊醒來不知是早上下午還是晚上的混屯之際。
我現住在觀音山腳下,後陽台窗外看出去,便是完整的觀音山稜線,經常在黃昏時分,天空輝映淡水河口,擴散整片的螢光粉橘,再漸漸轉藍變灰,其過程更是吸引人,直到夜沉下來,那些不亮燈的墳墓也卸妝了,剩下山腰零星的戶燈,高高低低鈴鐺般地串連地氣之聲。像基隆,像九份的一隅,大面積深深的藍黑色才是夜晚該有的主色調,像我經常嫌棄不夠文明又感情深的家鄉。
也許生長在鄉下,我隱隱約約裡對山對水對天空和風或者樹叢都感到某種需要,沒有明說但習慣了的那種需要。從小到大,無論就學、外宿處、兼差、現在的上班地,我都有好多的時間可以看水看山:中學時踩著自行車,到了學校山腳下,得下車開始推腳踏車上山停好,才展開一天的學習,放了學則是一路下坡滾回到家;高中從山城到風城每日通火車一小時,多半坐最便宜的普通車,窗戶老是開著,到了新竹火車站再排路隊走到學校,從家門口到校門口,最少一個半鐘,一大早乾淨的制服已被鐵煤和汗水滲透,從新竹回家的傍晚,班上苗栗市來的只有我,沒有隨身聽沒有手機,光線昏暗不能看書,只好獨自欣賞窗外景色,時常普通車還要在稻香滿溢的豐富站錯車,一等又是好一陣,一年四季的田野氣息,慢火車所醞釀的農村情調再熟習不過,並以為孤獨本是生命常態;後來上了藝術學院,關渡山腰到台北騎機車增廣見聞,一條大度路是進城和出城的象徵;在住到淡水阿給老街,觀光客離開後的週間,我和在地的阿公阿嬤一起在市場買菜。而習慣一小時以上的交通往返,總讓我沈澱、轉換、準備。現在除了演出的時候,我都上陽明山國家公園裡教書,山裡有溫泉有霧,還有猴子和松鼠,文大山上容易風雨,從藝術學院去大恩館也需要蹲走,傘是沒有意義的,雨衣差強人意,溼冷之外動不動就得在大風大雨中,蹲行於兩棟大樓間,同時不知是雨還是淚的眼,還可撇見大恩樓前一塊大石頭上寫的校訓「堅毅」、「樸實」,然後會一不小心跟著默唸起來替自己加油。
每當我遇到鄉下來的學生,他們茫然心急地表示怕趕不上別人,因為對台北不熟,對劇場更不懂。我都會鼓勵他們,那些學了就有了,去了就知道了,至少你現在還是笑笑地問我可不是嗎?我都會鼓勵他們,從你進我辦公室開始,你懂得寒暄,就像山裡的人們因為彼此住太遠,每遇到稍微認識的,忍不住要聊天,人類需要群居的情感,你已經學會了呀。鄉下生活雖然是不如都市好玩刺激而且已經有在轉型,但,你過去18年,是否保留了較多與自然接觸的機會,也許你現在沒有很多本領,但你能安靜,不會無謂地焦慮,你能忍耐無聊,你能清晰辨別自己真正的感覺,對吧?這些孩子會開心起來,眼睛張得更亮。他們就像我同事陳世杰經常給我他自家種的各式水果,有些不標準、不夠上相歪歪扭扭但我非常喜愛,彷彿那是真水果的樣子。
我想,就是幾天前,慢慢進入夏天的一個凌晨,我因難得失眠而早起,坐在廚房裡又看著天邊等待顏色和光線開始轉變(我媽說我是凌晨生的難怪我總特別喜愛早晨的氣味), 突然一隻公雞叫了起來,我突然辨認出那不是任何音效播放也不是電視傳來,更不是要選舉或遶境還是回收的宣傳車,而是一隻活生生的雞,在叫!我居然下意識地,走到窗口看向觀音山,我居然仔細地在凌晨五點鐘,想要以我的遠視,看看是哪一家有養雞而且是哪隻雞在叫並再次回味是否像我印象中牠的脖子伸長了那樣『公!公公~~』。我站在陽台,覺得唱得實在好聽得不得了,那個瞬間,帶我回到好小好小的年紀,帶我回到鄉下,想起一家人真的沒在定鬧鐘而是聽雞叫然後起床,想起了穿著溜冰鞋不斷在姑姑店家外的騎樓來回穿梭,偶爾有燕子從我耳旁超車,而騎樓柱角處,每次有燕巢裡面有小燕子張大嘴“喊夭”,就有大人小孩一起對上頭指指點點甚至對話,想起我喜歡蹲在一樓半的樓梯欄杆處,窺看來家裡的客人喝貴森森的黑松沙士,想起無數個早晨被麻雀叫醒的時刻,空氣裡有土味。早晨的雞啼或麻雀可愛鳴叫聲,不光是拉開一天的序幕而已,這也是為何即使在都市裡也開始養雞當寵物,養雞不只有溫熱的每日雞蛋可領,也讓老人家重溫生活,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也讓我走進多彩的世界時,有種清晰的安靜。(原載於《文訊》4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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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柬埔寨旅館推薦:隱密在叢林裡的 Penh House,復古花磚與無邊際泳池的涼爽愜意 ]
金邊大概是我所去過物價最低的城市。當地美金與柬埔寨 Riel 雙軌通行,同一個東西也常常有兩種價錢,當地人有當地價,外國人有外國價,但就算外國價貴上很多,跟我們平常習慣的花費水平相比,依然是非常低廉。
物美價廉對像我這種外來觀光客來說當然是好事,但柬埔寨崩壞低迷的經濟狀況其實是連年戰亂和貪汙鬥爭下的可怕結果,不過這我希望留到後面幾篇文章再和大家聊聊,這一篇,先把焦點放在金邊難得的「光明面」上,推薦一間我這次旅行住到的一間好旅館 --- Penh House and Jungle Addition Hotel。
🌿 炎熱都市裡的涼爽綠洲:金邊缺乏基礎建設,整個首都街頭巷尾都堆滿垃圾,每天 30 度豔陽烘烤下去,走到哪都是垃圾囂張的臭味,混合著漫漫塵土掩面襲來。而這間 Penh House and Jungle Addition 的隱蔽性和風格完全可以說是「沙漠裡的綠洲」。Penh House 的中性色調讓人視覺放鬆,融合現代品味與傳統藝術的擺設很賞心悅目,而大量熱帶叢林般的植物更讓旅人瞬間感受到清涼感。
Penh House 分兩棟,Google Map 上的那個地址是他們的主建築,挑高大廳寬敞涼爽,樓上有許多普通套房。但從這棟後門走出去,沿著小巷走一分鐘就到了他們的別館,這裡宛如一座隱蔽的熱帶天堂,房型也都是附有陽台的「叢林套房」,如果要住這間旅館,推薦要選這種名字是「叢林」開頭的房型。
🌿 叢林與復古光暈:這次我住的是「叢林豪華雙人間」,一晚價格大約台幣 1600,和朋友對分,一晚不過 800 塊,比台北車站附近那些陽春旅館還便宜。Penh House 叢林套房地板是復古風味濃厚的花磚,四柱蚊帳大床睡起來非常舒適,家具雖然有點老舊磨損,卻添加了一種歲月光輝的溫度,而外頭的陽台更是兼具美觀與涼爽的優點。各種植物與樹從復古的矮欄杆外探進來,深深淺淺的綠隨風搖曳,早上起床到外面做做伸展,發現地板上竟然還掉了幾顆青橘色的小芒果。四月的金邊非常炎熱,傍晚從外頭回來,最渴望的就是在涼風徐徐的陽台上放空,聽聽外頭隱約傳來的音樂聲。
🌿 無邊際泳池與豐盛 Rooftop 早餐:Penh House and Jungle Addition Hotel 有兩個泳池,主建築頂樓的無邊際泳池似乎是去年才新蓋成的,非常嶄新時髦,在清涼水中划水,四周盡是一望無際的城市景觀。雖然金邊市沒什麼雄偉建築,更遑論什麼都會天際線,但普通民家與金燦廟宇交錯的景象,卻也十分特別。
叢林別館也有一座泳池,相比之下小了許多,只是受到層層樹蔭保護,適合想要躲避太陽或帶著小孩的旅人。早餐可以選擇在無邊際泳池旁的餐廳吃(採自助餐形式),或在叢林別館泳池旁的戶外座吃(採單點形式),我一面倒偏愛無邊際泳池旁的早餐,除了食物選擇豐富多樣(柬埔寨人早餐會吃湯麵,這裡有師傅當場現煮,一定要嚐嚐),景觀更美的不用說。
最後,Penh House 也有附設 SPA 中心和健身房,這裡的按摩性價比還不錯,記得 Traditional Khmer Massage 60 分鐘好像是 600 多塊台幣,便宜又實在。如果你有看我上一篇誤入色情按摩院的經歷,就知道我對這服務有多感激。
我入住 Penh House 的時候,每天下午都會停電一小段時間,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這間旅館的問題,後來才知道,原來柬埔寨是靠水力發電,只是現在正值乾季,沒有水,所以整座城市白天分區輪流限電。幾天後,我在暹粒最熱鬧最繁榮的 Bar Street 狂歡,各家夜店酒吧電音大鳴大放,街上旅客與當地人忘情跳動,突然之間,音樂吵鬧與閃動光線倏地消失,一切驟然陷入一片寧靜黑暗,所有人都錯愕不已。最熱鬧的觀光區竟然整個斷電了,真是十足的「柬埔寨風格」。
Facebook: Penh House & Jungle Addition Ho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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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分享, 看到我眼湿湿。。。
《一個最高規格的葬禮》* 一段感人肺腑的真實故事!
死者申春玲是一位年僅16歲小姑娘,但她卻享受了這個村最高的葬禮規格, 她的三個哥哥穿上了為父母送葬才能穿上的孝衣。在靈柩前長跪不起,全村老少自發地佩帶黑紗哭著為她送行----然而有誰知道這位早逝的姑娘其實與這個家庭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隻是一個連戶口都沒有的繼女﹔在繼父癱瘓,親母親離家出走后, 她卻勇敢地留了下來,用柔弱的雙肩托起了四個大學生哥哥!
1994年6月,失去丈夫的春玲的母親帶著申春玲姐弟從山東范澤龍周集來到加祥⋯⋯縣后申庄。春玲的繼父申樹平是一個木匠,為人忠老實。繼父上有70多歲的二老,下有四個正在讀書的兒子。其中大兒子申建國在西安交大讀書,其它三個兒子在縣裡讀高中。盡管家庭負擔很重,但繼父有一門高超的木工手藝,再加上一家人勤儉節約, 生活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對於春玲母子三人的到來,繼父全家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或許因為家中沒有女孩的緣故,爺爺、奶奶、繼父都對小春玲疼愛有加, 哥哥們更是親熱地叫她小玲鐺。小春玲到繼父家時,早已經過了上學的年齡,可是由於父親去世,她隻能失學在家。繼父知道后二話不說,拿錢給她上了學。家裡本來就有四個孩子上學,再加上小春玲,繼父的肩上又增添了一份負擔。好在繼父勤快,農閑時間常跟鎮上的建筑隊外出施工賺些外快,總算能對付家裡的支出。小春玲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上學機會,第一學期就考了個全年級第三名。除了學習,她還包下了部分家務活,一有空閑,就幫幾個哥哥洗臟衣服, 幫繼父抬木頭、拉鋸,繼父逢人就夸:我這輩子有福氣,天上掉下個好女兒!
然而,快樂的時光轉眼即逝,一場橫禍從天而降。1995外初夏,繼父在一次施工隊中從三樓摔了下來,癱瘓在床。一根大梁倒下了,整個家庭的經濟來源斷絕了,而且為給繼父治病背上了沉重的債務。看著癱在床上的病父,二哥申建軍率先提出輟學,父親堅決不同意,因為他和老三馬上就要高考了,他的成績在全校名列前茅。老三、老四也要求輟學,好挑起家庭的重擔。正在哥哥們相爭不讓、繼父左右為難之時, 小春玲卻提出由自己輟學,幫媽媽支撐起這個家。繼父流淚了,爺爺、奶奶也不停地抹淚。繼父沉痛說:玲兒,爹對不住你, 你的幾個哥哥讀了這麼多年書,現在放棄可惜了,隻能委屈你了---三個哥哥也緊緊握住小妹的手,並在父親床前共同許下諾言: 不論以后誰考上大學小妹的這份恩情要加倍償還。
可剛剛走出磨難的春玲母親卻承不住再一次的災難打擊。她從醫生口中得知,丈夫很可能終身癱瘓在床, 她對這個家徹底失去了信心,更懼怕自已挑起這副沉重的擔子,決定帶著小兒離家出走。任春玲如何哀求,如何勸止,母親還是在繼父受傷三個月后離開了危難的家。母親走了,家裡的支柱又斷了一根,爺爺、奶奶成天抹淚, 繼父唉聲嘆氣,哥哥們心中更是怕恐不安。家裡又陷入一片淚雨紛飛中。村裡的人們也好心地勸慰春玲:「這裡沒有你任何親人了,你也回范澤你姥姥家吧,要不,你會受一輩子苦的!」 小春玲堅定地搖搖頭:「不,我不能走,俺娘走了俺不能再丟下這個家。」小春玲把哥哥們叫到繼父的床前,一字一句地保証道: 「爹,娘走了,是娘沒良心﹔我不會走,我要留下來陪你們共渡難關,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親生女兒。」這一年,申春玲年僅12歲。
“隻要哥哥們有出息了,就是小妹有出息了” 小春玲說到做到,她包攬了家裡所有的農活和家務,和真正的家庭婦女一樣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為整個家庭精打細算地過日了。小春玲知道,這個家要想好起來,首先得讓繼父好起來,所以,在繁忙的農活之余,她一刻也沒有停止為繼父治病。1996年盛夏,由於天氣炎熱,繼父的病情加重, 小春玲決定帶他去濟寧市住院治療。安頓好家裡的事,她拉著板車上路了。 80多公裡的路程她足足走了兩天一夜,走到目的地時,她的腳磨破了,肩也腫得老高。在醫院為了節省住宿費,春玲住在醫院的自行車棚裡, 看車的老大爺以為她是討飯的乞丐,幾次往外攆她。小春玲隻好實話實說,老人深受感動, 不僅把她睡覺用的板車放在最裡邊還專門為她找了一頂蚊帳。在春玲的精心照顧下,繼父的病情得到了穩定,她又拉著繼父走回了家鄉。
剛回到家就趕上了麥收。哥哥們都在上學,爺爺奶奶隻能幫著做做飯或捆麥子, 7畝多地的麥子隻能*春玲一個人。為了搶收,好連續幾天都睡在地裡, 累得實在支撐不住了,就趴在麥跺上睡一會兒,醒來以后接著再割。由於心急,再加上過度勞累,小春玲的嘴上起了水泡,手腳也磨出了血。她真有些支撐不住了,可剩下的兩畝麥子怎麼辦?這些都是全家人的口糧啊!她急得禁不住在麥地裡失聲痛哭起來,哭聲引來了鄉親們, 大伙對她同情不已,七手八腳幫她割完了麥子。這次艱難的麥收,換來了全家的糧食,二哥在高考中也取得了巨大的豐收, 他以優異的成績被上海同濟大學錄取。手捧著二哥的錄取通知書,小春玲似乎忘記了自已的勞累,高興地跳著、喊著。望著又黑又瘦的小妹,落榜的三哥申建文不由地流下了傷心的淚水,自責地說: 我對不起小妹,她為我們受了這麼多苦,可我卻----說著痛哭起來。小春玲慌了,拉住三哥的手,勸道:「哥,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你別灰心!」小妹的話讓申建文更是慚愧不已,他表示不復讀了,留在家裡幫妹妹。春玲執意不肯,她哭著問三哥:我受苦受累不就是讓你們好好上學嗎? 哥哥們有出息了,就是我有出息了,你怎麼就想不通呢!三哥終於聽從了妹妹了勸說,也決定復讀,
二哥去上海讀書的日子越來越近。 3000元的學雜費壓得全家人喘不過氣來。無奈之際,小春玲想到了賣血。第一次去血站,因年齡太小,醫生不給抽﹔第二次去,她虛報了年齡才被允許抽200CC血。當她拿到400元"營養費"時,臉上的愁容仍沒有散去。她知道,這400元錢對於3000元的學費隻不是杯水車薪。於是,她第三天又一次來到血站。這一次,醫生說什麼都不給抽了。情急之下,小春玲向醫生下跪講述了賣血的原因。醫生沉默良久,才嘆了口氣說: 好吧,就這一次,以后可別再來了﹔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位好心的醫生象征性地給她抽了少量的血,並從自已的口袋裡掏出錢,湊了700元錢給了小春玲。小春玲感動得直掉淚。回到家,春玲如數把錢交給了繼父,繼父忙問她從哪來這麼多錢。小春玲撒謊說是借的。細心的二哥卻從她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明白了一切。他抓住小妹的手看了又看,又從她兜裡掏了兩張賣血的收據,全家人都驚呆了!可是,這些錢還遠遠不夠學費的一半,繼父決定賣掉一塊老宅地基, 爺爺奶奶也決定把他們准備打壽棺的三棵大楊樹賣掉。繼父不同意,兩位老人執意說:「小玲子為了咱這個家拼了命了,我們還要那棺材干啥。」
在全家人的努力下,二哥、三哥的學費總算湊齊了。為了讓二哥申建軍體體面面地去上大學,小春玲連續幾個晚上沒休息, 給哥哥縫制了新棉被和新布鞋。監行前,春玲去車站送二哥,她說: 「二哥,咱家雖窮,但有志氣,你一定好好學習,別擔心家裡,你在外面也別苦了自已,需要錢盡管來信給家裡說,俺給你*辦。 」 申建軍再也忍不住了,他把小妹緊緊地摟在懷裡,感動得淚流滿面----【你們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了你們的妹妹】
哥哥們上學走了,小春玲開始盤算著怎麼賺錢給繼父治病,為哥哥們繳來年的學費。起初,她也想著跟村裡的女孩子們外出打工,可家裡的三個老人沒人照顧,她隻能在家想辦法。冥思苦想后,她決定種棉花到富。種棉花與種其它農作物不一樣,管理起來不僅費事,而且噴洒農藥也很危險, 可小春玲卻在心裡盤算著一年下來種棉花大約可收入八九千元,就毫不猶豫地開始忙乎起來。她雄心勃勃地種起了棉花,可不久,魯西南地區的棉花全部遭受到棉鈴虫的襲擊。這可急壞了小春玲,身材沒有棉花高的她趕緊背著20多公斤重的藥桶在棉田裡噴洒農藥。她聽人說,中午最熱的時候,除虫最有效。她就挑中午陽光最強的時候打藥,炙熱的太陽晒得棉田像個大蒸籠, 令她常常喘不過氣來,她隻好噴洒一行就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天中午,由於藥桶漏水,她中纛暈了過去,被村裡人發現送了回去。
醒來后,她不顧繼父勸阻,又掙扎返回了棉田----巴心巴肝的苦做終於換來了棉花大豐收, 可由於當年棉花收購價太低,小春玲依然沒能把攢到她計劃的錢。聰明的她又動起了腦筋,什麼賺錢她就干什麼。農閑時,她和別人一起收過槐米、柳條,也推銷過草帽,黃豆。后來,她聽人說泗水的蘋果便宜,她又跟著村裡的大伯去泗水販水果。每天晚飯后拉著地排車上路,天亮時趕到蘋果園,裝上車就往回趕。壯年男子拉一排車,她也拉一地排車。在路上,別人都吃蘋果解渴,她卻一個也舍不得吃, 連爛了點的也留下給繼父,爺爺、奶奶吃, 四哥申建華看到的僅14歲的妹妹如此艱辛,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他決定退學參軍,留下來幫妹妹。小春玲卻很支持哥哥,她偷偷地勸慰哥哥道:「我最羨慕的是軍人,留在家裡又有什麼出息呢?你放心去吧,家裡的困難我能頂住。」經不住小春玲的一再勸說,繼父終於同意了。
四哥去部隊那天,小春玲從口袋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零錢塞到哥哥手裡: 「 哥哥,這是80多元錢,是俺省下來的,你留著零用,到部隊后你好好干,爭取當個軍官回來。」 申建華的眼睛濕潤了。1997年春節,是小春玲最快樂的一個春節。除了四哥在部隊外,三個哥哥都回來了,並且三個哥哥都為小妹准備了新年禮物。大哥帶給她的是一套新衣服,二哥送給了她一條紅圍巾,就連三哥也給她買了一盒美容霜。小春玲抱著禮物從裡屋跑到外屋,不住地跳著笑著,此時的她又恢復了孩子的天性,那麼天真活潑。小春玲喜悅的神情讓全家為之動容,繼父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他把兒子們叫到床前,說:「 你們三個哥哥做得對!玲玲太苦了,以后你們有了本事,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了你們的小妹。」我們永遠愛著你————親情小妹在繁忙的農活中,春玲始終不忘給繼父治病, 一有希望,哪怕山高路遠,她也帶著繼父去。蒼天不負有心人,繼父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轉,有時還可以拄著拐杖挪步。哥哥們也是學業有成。大哥申建國在完成本科學業后又考取了碩士研究生。四哥申建華在部隊入了黨,並被提拔為班長。1997年9月,三哥申建文高考順利過關,被山東中醫學院錄取。1998年3月,奶奶突然重病,臨終前,老人緊緊抓住小春玲的手艱難地說:"玲兒,奶奶這輩子不虧,有你這麼個好孫女,奶奶真舍不得人呀!" 說著老人顫抖著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玉手鐲遞給春玲,春玲遲疑著沒接。爺爺說: 玲兒,這是奶奶原本留給你長嫂的,可奶奶想,這個手鐲最該給你,你就滿足了奶奶的心願吧!春玲含淚接過了手鐲,老人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奶奶去世后,四哥來信了,說他原准備考軍校, 可知道奶奶去世后,家裡又用了不少錢,他決定放棄。春玲看了信,急了,她馬上找人給哥哥去信勸說,並寄去了200元錢,讓哥哥買學習資料。她說:「 哥哥,考軍校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可千萬別為了眼前的困難而耽誤了一生啊!」就在春玲想著法了鼓勵四哥時,出走了幾年的母親突然來信了,原來,母親離家出走時就偷偷開了個假離婚証明,后來去了平陽縣, 找了一個做食品加工的老板做丈夫,生活還算可以。她從別人口中得知女兒這幾年受的苦難,心裡充滿了愧疚。母親來信想讓女兒也去平陽縣跟著她過,還允諾給小春玲找一個好婆家。讀著母親的信,春玲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恨母親的無情,可那畢竟是自已的親生母親啊!她多想扑到母親的懷裡好好地哭一場,多想跟著母親過一個正常女孩無憂的生活。可她怎能舍棄這個家,這個家雖窮,但且家人都是真心地疼她愛她啊!善良的繼父看出了她的憂悉,勸她道: 「 玲兒,你去找你娘吧,爹不怪你,咱家這麼苦,會拖累你一輩子的,爹也於心不忍啊!」春玲咬了咬嘴唇,雙膝跪在繼父的床前:「爹,再大的苦俺都能吃,您可千萬別趕俺走。」春玲讓人代筆給母親寫了一封回信,拒絕了母親的要求。她一如既往地為這個家*持著。
為了給四哥多籌點錢買學習資料,1998年8月的一天,小春玲又一次想到了賣血。在她的再三請求下,醫生一次為她抽了300CC血, 原本身體虛弱、營養不良的她此時更加虛弱。她強打起精神去郵局匯錢。沒想到,過馬路時一恍惚,她被一輛滿載著鋼筋的大卡車挂倒,沉重的車輪從她身上軋過----噩耗傳來,爺爺承受不住打擊,病倒在床上,繼父四度昏厥過去。三哥申建文是第一個知道消息趕到家的,他扑到在妹妹的遺體前,哭昏了過去。二哥申建軍接到電報后,在火車上兩天沒吃沒喝,哭著從上海站著回到家鄉。遠在西安的讀研究生的大哥申建國聞訊失聲痛哭,他實在抽不出空回家奔喪,流著淚為小妹發來唁電:親情小妹, 你用母親般的胸懷挑起一個沉重的家﹔ 至愛小妹,你用脆弱的雙肩撐起一片希望,我們永遠愛著你____親情小妹。剛剛收到桂林陸軍學院錄取通知書的申建華同時收到了妹妹的噩耗, 他當場暈倒在訓練場上。他也匆忙趕回了家鄉。
按當地的風俗,未成年的人死后不僅不能舉行葬禮,就連祖宗的"老林"也不能入。
小春玲到繼父家四年,除了改姓,連戶口也沒來得及報,所以,她還不能算村裡的人。可村裡的長輩們深深地被這個"親情義女"的大仁大義感動,不僅破例為她舉行了最高規格的葬禮,而且還在祖宗的"老林"為她選擇了一塊墳地。老人們流著淚說:這麼好的閨女,死了再不能讓她受屈了。
曾經採訪過申春玲的山東省女作家劉紅也趕來參加了葬禮,並為她撰寫了祭文:
你,宛如山澗一朵野花,
你,又是天邊的一抹雲霞,
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
柔弱的雙肩擔起滿腔摯情, 幼小的心靈托起一個完整的家,年輕的歲月,本應如詩如畫,如絲如縷,可是你的面前卻堆滿了太多的艱辛和沉重,一個毫無血緣的家,演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真情﹔一個小小的你,雖不驚天地,泣鬼神,可又讓許多天下人為這動情。
你走了,走得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像天邊那朵雲----
你留下的情又是那麼重,那麼重,重得像巍峨的泰山----
不是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化妝品,
也許她一生沒見過也沒觸摸過!但
是她是最美的女孩。
不用多說了,你現在眼睛肯定濕了,
願意為這個美麗的小女孩能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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