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都知道,如果真要生孩子的話我實在想要一個女兒。大家也就習慣聊這個話題的時候看我綜藝地重女輕男,什麼如果是男的要像清朝那樣直接丟進河裡,什麼如果是男的要像日本那樣把他扮成女生。直到某天,我與愛人的雙胞胎妹妹與妹夫聚餐,又開起了女兒玩笑,愛人的妹夫卻沉默,沒像別人一樣被我刻意的癡態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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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妹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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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答: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小孩生下來有先天疾病的話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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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覺得自己很醜陋,就連解釋一切只是餐桌娛樂也顯得卑鄙。而一切真的只是餐桌娛樂而已嗎?我們總說,那是開玩笑的,如果真的遇到的話我們不會那樣想的 —— 可是我們已經那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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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狼狽地從這個話題逃到下一個,也詫異自己為何從未如此思考這個問題。也許這就是玩笑的危險。意識到那是笑點讓社交態的我們覺得自己不是認真的,但笑點卻暗示著我們最認真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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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每次見到愛人的妹夫,我都會再想起這件事。當然我還是想要一個女兒。只是,我開始思考那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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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實的安汝寄來了推薦邀約,我照舊回覆讀完書稿以後決定。那陣子我收到許多各異的邀請,有些是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相較之下書籍推薦邀約是常見了,但這本書稿依然在我心中留下有趣的第一印象:作者朝井遼是《聽說桐島退社了》的原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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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工作病,讀書稿前我習慣先 Google 作者姓名。搜尋「朝井遼」,讀到一則真假不明的敘述:身為上班族的他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寫小說,努力在午夜十二點前上床睡覺。我想起自己看電影版《聽》是在服役前半年,愛人一邊準備面試一邊在 The Ball 打工,每日我到公館夜市買蕭家排骨飯,拎著便當和湯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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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太過滿足於失敗的人生所附贈的自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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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時候全然相對的,這陣子工作繁忙,某天忽意識到自己一天只與愛人相處四小時。極難得與朋友聊天,某日C忽然在訊息裡說:你大概算我們這一輩最有機會當職業作家的人,可是還是被工作追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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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停滯一陣,答:謝謝你這麼說,我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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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決定推薦《無論如何都要活著》的,是書中的最後一篇作品〈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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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野里總在想,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抽到這樣的籤。和自己長一樣雙胞胎哥哥,總是可以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起工作的帥哥同事能混就混,一下班就逃走,把沒做完的事留給別人。丈夫知道四十歲的美野里懷孕後,積極慫恿擔憂的她去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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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麼不安的話,就去做檢查吧。丈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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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美野里就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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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陽性。腹中的胎兒有染色體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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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分之一的機率。美野里的人生,再一次抽到她所謂的「下下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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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其他篇也或多或少是這樣的狀態,但〈籤〉特別召喚了我心中,清晨五點的朝井遼起床打開電腦的想像。或許,是因小說裡角色的兩個觀點,特別撞擊著已久久沒有時間寫作的我的內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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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美野里擔任企業人資的丈夫說道,在面試時什麼樣的人是「下下籤」:「根據我的經驗,自以為『我的能耐不止於此,我的人生不該葬送在這種地方』的人,是最糟糕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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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美野里看著遇事逃走的同事,心中默默地把他歸類為「人生中不曾抽過下下籤的那種人」。不曾被拋進與自己無關的黑暗裡,覺得只要不是自己所選擇的不幸、就不應該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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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手足無措。那日面對愛人妹夫時的那種無措。小丑般說著「要是生了男生的話就要丟掉」的我,在美野里的眼中,大概也是這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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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有那種認為不幸與自己的選擇無關的時刻。與自己的能力或資本無關,純粹是運氣不好,因而可以懷抱著不需負責的心,責怪別人以及其他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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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這樣的人生配不上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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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下意識地阻止自己這樣想。但在需要阻止自己這樣想的瞬間,或許意味著自己已經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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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野里一樣,我不喜歡這樣的人,或者說困惑這樣的人怎麼能如此大言不慚。但是,真心深愛著自己的選擇、對自己的人生懷抱著極大熱情的人,不可能沒有這樣想過的吧。畢竟,抽到下下籤這種事,和你有多愛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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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卻怕著小說中一個比喻:美野里熱愛舞台劇,因為在舞台上的所有人們,就好像努力地把抽到的籤聚集起來,肩並肩地塗掉籤上原本的字,寫上自己喜歡的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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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那樣很偉大,但是我感覺那樣很傷心。我決定推薦這本小說集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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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有一些賭氣吧?這陣子以個人名義接下了不少工作,彷彿可以創作代表可以抵抗什麼。像在舞台上的人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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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了舞台之後呢?我察覺到自己用盡全力避免被這個問題侵蝕:不,並不是什麼樣的人生才配得上自己的問題。相較起來,我可能只是下意識地不願意卑微地反過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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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配得上自己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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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台北下了大雨,坐車前往接種第一劑疫苗。今早醒來時發燒痠痛,第一次覺得這個夏天很冷。我向愛人撒嬌,要她幫我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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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根本不需要我幫你蓋被子對不對。愛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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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啊,我說,「偶爾也想得到額外的東西嘛。那不就是愛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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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井遼《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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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機率小說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試管嬰兒懷孕機率計算機 - 繁體中文版:正式開放公測! >
各位好
我是威廉氏後人 – 李毅評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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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去年冬天開始
就跟我一位讀理工的好朋友
一同研究開發一款試管嬰兒懷孕機率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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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過分析英國人類生殖及胚胎管理局(HFEA)的資料
透過去識別化的公開數據資料
和我擅長寫程式的好友共同合作
共同製做了這一款” 試管嬰兒懷孕機率計算機 - 繁體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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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分析過去的試管嬰兒患者的相關資料
我試著提出一個概念,
透過10個簡單的問題
我們再從過去的資料中,
比對與妳情況類似的患者,
進行試管嬰兒的話懷孕機率大概是多少?
提供給妳做為未來療程的規劃作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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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版本仍有許多不足之處
比如說無法輸入AMH等其他抽血值
但那是因為目前我所蒐集到的資料庫還沒有包含到這麼多細節
如果未來有更多開放的國際資料庫
我會隨時對這個懷孕機率機算機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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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
我們話不多說
大家一起來玩玩看吧!
已經封肚的好姐妹們也可以一起試試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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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
第幾次的療程成功率表示全部的累積懷孕率
也就是說:
第五次的成功率是指
這五次全部加起來的累積成功率
並不是第五次療程的單次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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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part.2
一次取卵一次植入,定義為一次療程。
如果是多次取卵多次植入者
以取卵為單位。
比如說取卵一次植入三次:算一次療程。
取卵三次植入一次:算三次療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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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part.3
妳也可以試著算算看未來的自己
比如說三年後的自己再進行療程
又會變成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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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part.4
若有凍卵者,
以凍卵當時的年齡計算
凍精者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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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part.5
若想知道單次的成功率。
比如說這是第四次做療程
可以把做四次的累積懷孕率減去前三次的累積懷孕率
就可以知道單次的懷孕率大概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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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任何想法
都歡迎在底下留言提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
我會盡可能地讓這個計算機更臻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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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我會持續開發包括排卵與自然懷孕機率計算機等等的小工具”
“敬請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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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機率小說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凶狠的銷售員了】
這次分享的短篇小說,篇幅略長,是出自嚴歌苓的〈茉莉的最後一日〉。
篇名中的茉莉,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婦人,她每天都得固定時間吃心臟的藥。
直到有一天,有位名叫鄭大全的銷售員,來跟她推銷一張床......
故事的最後會怎樣呢?一起來看看這部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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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最後一日 / 嚴歌苓
一幢、一幢、一幢相似的小樓數過去,第二十八幢裡就住著茉莉。茉莉後面還有兩幢樓,街就沒了。接壤的是一大片雜樹林,叫橡樹公園,乍看一個人影也不見,據說裡頭幹什麼的都有:有殺、有奸、有劫,連同野餐的、遊戲的、男歡女愛的。有條自行車小道給你走。不久鄭大全就從這條小道上來,找上了茉莉。
茉莉八十歲了。從七十八歲那年,她就沒跟人講過話了。電話上講話也是一兩個月一次。茉莉主要是和她的醫生交談,每回都是同樣的話:「感覺還好?」「還好。」「一定要按時吃藥。」「藥方我已經給你寄去了。」「我收到了。」「買藥有困難嗎?」「不困難的。」這個國家樣樣都方便的,因此省了你講話。茉莉一個月出去買一回食物,配一回藥,只要你有錢,不需你費事講任何話。
茉莉的錢是丈夫留給她的,還有這幢房,還有那輛車。只要不活過了頭,茉莉的錢夠花了。茉莉還有些首飾,夠她慢慢賣了添到物價飛漲的差欠中去。總之,茉莉活得跟沒活一樣平靜。吃飯讀電視預告,吃甜食看電視,躺在床上睡不著覺也不要緊,可以成宿成宿地看電視裡推銷東西:衣服、首飾、工藝品,見終於有了買主,她便惋惜一聲:能信推銷員的嗎?上當啦,你個倒楣蛋兒。
正看著十點的晨間新聞,茉莉忽然想起藥還沒吃。那是治療她心臟的藥,不吃,很快就顯出它的靈來。但她跟自己商量:等把這段節目看完吧。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茉莉吃藥一向是教條地準時。今天她卻破了這教條,她根本意識不到它所含的某種宿命意識。
走到底樓還不停,再往下走,便是鄭大全的住處了。地方很潮濕,潮漬在牆上畫了地圖。鄭大全妻子就從隔年的掛曆上剪些圖景、人像貼上牆去。但不久人像的臉就給潮得扭曲起來。
鄭大全是幹推銷的,一早就背上大包的產品介紹出門。妻子兜著大肚子送他到門口,說:「少背些!你以為有人會看它?」
鄭大全笑笑,在她枯焦乾瘦的臉上啄了個吻。
在亮處妻子才發現丈夫的西裝上有幾處油污,領圈磨得能看見裡面的麻料。這西裝絕不止二手貨了。她沒說什麼,只問他身上還有沒有錢。
「你呢?」他反問。
「你要多就給我幾塊,一會買菜去我怕不夠。」
他讓大包壓得人斜在那裡。從皮夾裡抽出唯一一張二十元,皮夾口躲開妻子的眼。
「你沒了吧?」
「還有。」
「早點回來,晚上咱吃餃子!」她隔著七月身孕的大肚去夠他的嘴唇,「吧噝」帶響地親了他。他倆一向很要好。
鄭大全已走到街上。他心裡使著勁:說啥今天也得推銷出一件去;說啥也不能讓人拿門縫夾我一會,不等我話說完,就把我擠出去。得在妻子分娩之前搬到稍微人味些的地方去。
車跑起來時,他忽然來了股快樂,似乎預感到有那麼個老茉莉等在他前頭。
茉莉其實早從電視上跑神了。她想到這天是她八十歲生日。二十歲時她嫁給路易。路易那時黑頭髮,不像她,髮色完全像金子。他要活到現在,會跟她一個髮色了,銀灰的。她跟著路易去過亞洲,之後是把全美國住遍了。因此她沒朋友,習慣不同人熱絡,否則住不久離開,你是記著他們好還是忘了好?她不喜歡拖著許多記憶;明知這一世不再見了,幹嗎去麻煩自己,又是信,又是電話,年末還得聖誕卡。路易說:「聖誕卡總他媽的免不了吧?」他便整盒的卡買回來,打字機前一張張打發,脾氣大得嚇壞人,似乎那些收他卡的人逼他做這勞役,躲也躲不掉,賴也賴不掉。他們知道你還活著,怎麼可以不收到你的卡呢?到現在偶爾還收到寄給路易的卡。他曾經以聖誕卡做了太多「我還活著」的聲明,因此他死了十年人們也不拿這死當真。
將電視音量熄弱些,茉莉起身去吃她的藥。能感到心臟的饑餓。可半道上,她卻聽電視裡說,前總統尼克森病危,茉莉愣住去聽,再次把藥給忘了。
一個門上開了個方洞洞,裡面是張拉丁種的女人臉。
「找誰?」女人問。
鄭大全伸頭縮頸地笑笑:「送東西的。」
女人說:「把東西留在門口,你可以走了。」
鄭大全再打個千兒:「這麼回事——我們公司新出的一種產品……」
女人說:「我沒有的第一是工夫,第二是錢。」
「正好啊!新顧客有百分之三十折扣,還可以分期一年付款……」鄭大全想抓緊時間多說些詞兒。
女人「嘭」的一下關閉了那方洞口。
鄭大全只好再次捺門鈴。
方洞又打開時那女人說:「你再按一次門鈴,我就叫員警!」
「對不起,對不起!」
「你按了三次門鈴了!」
「兩次!……」
「三次!」
鄭大全馬上說:「好吧,三次。」他只能先輸給她。他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冊產品介紹,再抬頭時,那方洞又閉上了。裡面的話是講給他聽的:「如今的推銷員都這麼有侵略性,像盜匪!」
鄭大全想拾塊磚頭照那門砍過去。想想還有老婆,算啦。在外頭給人氣死,一想到家裡等著個黃臉嬌妻,也就能自個對自個說句:「拉倒吧。」他將那份「產品介紹」順門縫給掖進去,走不遠回頭,見那東西已給掖了回來。他立定,沖那緊閉的大門莊嚴地豎起中指。
鄭大全對那女人豎起中指,心中唸道「操死你,操死你」的時候,茉莉正在滿屋子找她的藥瓶。她從不亂擱它的,卻常常找不著它,不好,這回竟找了一個多小時。她自然不知道鄭大全今兒是拿她做最後一個攻擊目標了。
中午了,鄭大全一宗生意也沒做成,他餓了,背著大包從橡樹公園朝茉莉走來時,感到太陽光暗一瞬明一瞬。
茉莉開門,見門外站著個東方男子,方臉,細皮膚,身子與頭比,似乎又小又單薄。
「你好?」鄭大全微笑,鞠一躬。他馬上認定這個白種老太婆內心暗藏的對於他的邀請。
「請問……?」茉莉微笑,儘量去想十多年前某種微笑是怎樣擺出來的。
「我是在做一個考察……」
茉莉點頭,真拿他當回事了。
「噢,這是我的名片。」
茉莉只得伸手去接。上面印著什麼脊椎神經研究中心。就是說這個模樣清秀的東方男子是一位科研人員。不過茉莉仍覺得與他談話的道理不充足,她已想不起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真正緣起是什麼。
「謝謝。不過……」茉莉開始關門。
「您別關門呐!」鄭大全說。
「很抱歉……」茉莉的微笑開始萎縮。
「請您聽我把話說完!」鄭大全吼起來。
茉莉嚇得精神也渙散了一瞬,竟聽了他的,把門開到原先的程度。
鄭大全自己也給這吼弄愣了。但馬上老起臉皮,將她看住,眼光是關切甚至是孝敬的。茉莉好久沒經受這樣的注目,吃不消它所含的溫暖。
「我想我應該好好跟您談談。」鄭大全說:「我可以進去慢慢說嗎?」
「不。」茉莉很不含糊,雖是微笑著。
「那好。我一下就看出您的右邊肩膀不舒服,是您的床引起的……」鄭大全開始講床與人的脊椎神經的關係。他今天的英語很幫忙,雖然滿是語病,卻毫不打疙瘩。
茉莉不知道他完全是在豁出去的胡說。她神情認真了,心想,他竟斷出我右邊肩膀的病痛呢。他卻停住不往下多說了,知道自己的瞎話說中了她。但多說就要走板。人活長了脊椎都出麻煩,麻煩多半影響肩膀。反正人一共兩肩膀,你說哪一邊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機率。
「你說得挺對。」茉莉說:「不過我不會買你的產品。」
「能讓我進去喝口水嗎?」鄭大全問。
「不。」
「我真是快渴死了!」
茉莉微笑:「這不是我的錯。喏,那邊有個咖啡店。」
還是完了,鄭大全想,他媽的、他奶奶的。
「再見。」茉莉說。
鄭大全見茉莉真的就要拿門給他擠出去了。他猛地把兩根手指往前一送,正讓門擠上。他「哎喲」一聲慘叫。
茉莉慌了,大敞開門。鄭大全疼得抱住手指頭,一臉都在抖。
「實在對不住!沒注意你的手……」
「沒事,我自己也沒注意!……」他心想,這苦肉計並不是預謀,是急中生智。
茉莉幾乎攙了他進來。生怕他真傷著了,請她吃官司。鄭大全這才看清整個的茉莉。她身上一件邋遢的睡袍,一雙踩塌了幫兒的鞋。房子很小,氣味卻很大,是那種孤苦、灰心、活得不耐煩的氣味。茉莉請他坐下。他沒有,口裡直謝。我他媽上這兒幹嗎來了?唯一能向她推銷的,怕是骨灰盒。他將那一大包產品介紹卸到沙發上。紫紅的絲絨沙發上每個方墊都被屁股坐成了光板,還沾了些銀灰的、蛛網般的枯髮。他決定不喝茉莉從水龍頭裡接給他的水,萬一他碰了這房子任何東西,可得記著洗手。
「請坐呀。」茉莉說,將一杯水擱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另一隻手把各種紙、帳單、減價廣告往一邊刨了刨。手指上的鑽戒閃幾閃,像只賊眼珠。
鄭大全的目光跟上了它。他想,她並不窮到發臭的地步,她僅僅是活膩了,並不是活不下去。不像他和妻子,活得一身勁頭,可就是時時活不下去。
茉莉不知道她的假鑽戒給了鄭大全那麼多希望。她頭緒顛倒地向他講起足球賽、颱風、尼克森病危。她猛然意識到多年來淤積的話早堆到了嗓子眼兒。
鄭大全並沒聽見她在講什麼。他流覽這房,它有兩間臥室,地下室一定還有一間。妻子要生了孩子後,這套房給他三口子住,正正好。想著,他隨口問:「您一個人住嗎?」
茉莉說:「我丈夫還沒下班。」
「噢。您丈夫在哪兒上班?」
茉莉抽象地一指:「不遠,路口那個警察局。」
「噢,真棒。」鄭大全應著,心裡笑得要嗆死。您這把陽壽了,丈夫做員警祖宗?
茉莉又沒頭沒尾聊起路易隨軍隊在菲律賓駐防,曼谷的寺廟和茵香葉兒。鄭大全誠懇點著頭,一咬牙,一橫心朝那死了的、腐爛了的沙發上坐去。
茉莉漸漸活潑,口舌也靈巧起來。她這才瞭解自己:她放進這麼個陌生人來,是想把他製成個器皿,盛接她一肚子漚臭的話。
鄭大全伸長腰去那大包裡翻什麼。
「你拿什麼?!」茉莉問,帶戒指的手竄向電話機。那上面裝有自動報警裝置,只需撞它一個部位,員警們就會朝這兒上路。這時她看清他從包裡拿出的是一本冊子。是本印得精美的產品介紹。她出口長氣。
「您的右肩情況很糟。」他用類似風水先生的低回聲音說。
茉莉下意識以左手撫摸右肩,聽他講解印在那滑亮的印刷品上的床如何神奇:「看這兒,這是按摩器,一開這個按鈕,它馬上就會動起來,給你背上來『馬殺雞』!一次人工馬殺雞你知道多少錢嗎?」
茉莉笑笑,表示不想知道。
「五十到七十!」鄭大全揚高了嗓門道,臉上是種激烈的煽動:「最貴的到一百呢!一小時,一百塊!想想看,假如你有一張這樣的床,每天能給你省多少錢?!算你每天只『馬殺雞』兩鐘頭,算算看,一天能省你多少錢?」
茉莉無神地看著他,意思是你高興多少錢就多少錢吧。
鄭大全從懷裡掏出一台小計算器,忙不迭地在上面按一通,把它亮給茉莉:「看,是這個數!你一個月能省三千塊!」
「噢。」
「三千塊呀!」
「三千塊。」
鄭大全看著她,發現她一絲心也沒動。不過他不打算放棄,妻要生孩子了,孩子一落地就是錢。你可不能撤退,好歹是攻進來了。「三千塊呐!」他感嘆得那麼深切,眼睛死等著,等她問價兒。
茉莉想也沒想去問價兒。她只覺得僥倖,因為這陌生男子不是個匪徒。什麼科研人士?你是個滿身嘴皮子的推銷員。
「你替你母親買了嗎?」她隨口問道。
「我母親?我母親在中國,遠著呐!」鄭大全淡淡地說:「跟她有七年沒見了。」
「七年?!我的主!」茉莉對這話題興趣大多了:「我兒子活著的時候,每年一次回來看我,有時回來兩次!……他得腦癌死了,死的時候和你一個年紀——你多大?」
「三十了……」
「怎麼真是一樣年紀?他死的時候剛滿三十!」
「很抱歉!……」
「不是你的錯。」
「您就這一個兒子?」
「就這一個。你能相信嗎?他都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就這麼過去了?……」茉莉撮起三隻手指頭,對它們一吹,如同驅散一朵蒲公英。
「可不。」鄭大全滿肚子別的心事。
茉莉發現他有眼無神的樣子,便問:「你母親在上海嗎?」
「不,她在北京。」
「不過我喜歡上海!」茉莉說。她不知不覺露了原形:多年前一個無知卻偏執的女子。「上海怎樣了呢?還在嗎?」
鄭大全摸不清頭腦了:「上海怎麼會不在?」
「從日本人轟炸上海,就再沒聽到上海的消息了。我去過上海,整個上海像『百老匯』!」
「對對對!」鄭大全有口無心地說。
「你住上海什麼地方?」
「我住北京。」
「可是我喜歡上海!」茉莉腦袋一挑。半個世紀前她這副神情是很動人的。「你能相信嗎?那時我還學會一句上海話呢!」她調動著乾癟的嘴唇,把它們圓起來,又扁下去,不行,她咧出無疵的假牙笑起來:「不好意思!肯定會學不像……」
鄭大全覺得一腔內臟都餓得亂拱,發出很醜惡的聲響。他想,把這樁推銷做成,馬上去吃個九角九的漢堡。
茉莉並沒察覺鄭大全的笑與搭腔都是在為他下一次進攻做準備。她只認為這推銷員的笑十分友善體貼。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一張臉如此近地對著她,容她盡興地東拉西扯。
鄭大全急得出了汗,卻怎樣也插不上嘴。老婦人的話似乎是堵在肚中的棉花絮,此刻全從嘴紡出線來。有的紡呢。妻子這時一定邊做活邊看天色,一分一秒地在巴望他。妻子七月身孕就那麼墜在大腿上,拼裝出上百件塑膠玩具,直到腿腫得如兩截橡皮筒。他非讓這老洋婆子買下一張床,她已經耗掉他四小時了!
茉莉停住嘴去想一個詞兒,鄭大全馬上將「產品介紹」推到她面前:「你瞧這個——」那一頁滿是人的相片:「這些人都是被這床治好了脊椎病痛的!」
茉莉看了他們一眼,說:「是嗎。」
「比方她,根本站不起來!自從買了這張床,奇跡發生了!……」
茉莉見他手指點著的是張老女人的相片,穿一身「比基尼」,在一棵棕櫚下醜陋地扭著臀。
「她是誰?」她突然問。
鄭大全一怔:「不知道……」
「你認識她?」
「不認識。可是……」
「你不認識她你怎麼能相信她?」茉莉語言激烈並很帶辯爭性:「你不認識她,怎麼知道她不是給雇了去瞎說八道?!」
鄭大全想,真他娘的,這老太婆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愚鈍溫順。
「這絕對是真的,絕對!」他說,眼睛兇狠起來。
茉莉忙向後撤身子,靠到沙發上,「好吧,」她無力地說:「就算是真的。」
「你看,它還可以自動升降,變成任何角度,適宜看電視、讀書……」
「我從來不讀書。」茉莉打斷他。
「那好,讀雜誌……」
「雜誌也早就不讀了!」
鄭大全火上來了,煩躁地嚷:「那你讀什麼?!」
茉莉驚得吞了聲:「我……我唯讀帳單。」
「好吧,你可以舒舒服服、享享受受地讀你的帳單!」
她看看他,畏縮地:「好的。」曾經兒子沖她嚷,她便是這樣忍氣吞聲,怒而不敢言。
「像您這樣的新顧客,公司給百分之二十五的折扣。不過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三十。」
「謝謝……」
「不用。百分之三十是相當可觀的了!……」鄭大全又在那小計算器上戳著:「您瞧……」
茉莉只得去瞧。她心裡卻想,我說什麼也得馬上吃藥了,心臟已開始鬧事。但她不能走開去找她的藥瓶,讓個陌生的推銷員盤踞著客廳,自己走開,誰知他會幹出什麼來。退一步,即使藥就在手邊,她也不會當著外人吃它。在她的觀念中,吃藥不是一件可以當眾做的事。因為一個人的病是一個人的隱私,當眾服藥,等同於當眾剔耳朵挖鼻孔修足趾。茉莉屬於那類不憎惡維多利亞生活方式的人,她不知道有她這種觀念的人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她是僅剩的。她焦灼地捏了捏手指,它們已開始打顫。
鄭大全感到餓得要癱。忽然,掛在他褲腰帶上的Beeper叫起來,趕忙一看,是妻子在呼他。他屁股往電話方向挪一步,問茉莉:「可以借您電話打一下嗎?」
茉莉答:「不可以。」
「我妻子懷孕七個月,我怕……」
「那你馬上回去吧。」
「我得先打個電話,看她是不是沒事……」
「換了我,我現在就回家。」她將電話機挪到他夠不著的地方。
鄭大全咬咬牙關,決定拉倒,電話不打了。他不能在節骨眼上放了老太婆。
「剛才忘了告訴您!」他拼命往嗓音中添加神采:「你這樣的老年顧客,另有額外的百分之五折扣!這樣你可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折扣!」
茉莉在沙發上越縮越矮。她想,這人前腳走,她後腳就吞藥片。
「這樣吧,」鄭大全說:「我再給你加百分之五,湊個百分之四十折扣,怎麼樣?」
茉莉求饒地搖頭,她臉上出現一種長辭般的疲憊,以及由疲憊而生的淒惋。鄭大全心想,我可不能可憐她,可不能!再加一把勁,就是徹底征服。他褲腰帶上的Beeper再次叫起來,他不去理會。他不願在成功之前分心。
「三千六,去掉百分之四十,」鄭大全在計算器上飛快戳點手指尖:「兩千一百六!算你兩千塊好了!」
「兩千,」茉莉聳聳肩,「那可真不壞。」她臉上沒有任何嚮往。
「你給兩千,這床就是你的了!」
茉莉感到心臟像給什麼重物壓住,正橫一下豎一下的掙扭。她伸頸子喘一口氣。
鄭大全注視她,覺得她大喘一下是下決心的表現。他覺得事情終於是可以再進一步了,從口袋掏出一支筆,一本收據,一張保險維護單。就在這當口,他一陣暈眩,險些照著茉莉懷裡一頭栽去。磨嘴皮子是非常殘酷的事,至於他和她是同等殘酷。他知覺自己臉上僅有的一點人色全褪盡,連十根手指甲也灰白灰白。
「不。」茉莉說:「兩千?不。」
他想上去掐死她。但他仍拿慘無人色的臉對她笑,說:「那您說您願意付多少?」
「我……」茉莉再次聳聳肩:「兩千塊買張床?不。讓瘋子去買吧。」
「我可以給你再降一些價。給你對半打折好了!」
「我的床好好的,三十年了它一直好好的。」
「三十年了!三十年你沒換過床?!」鄭大全叫喚起來。其實他和妻子的床是大馬路上拖回來的,少說有五十年了,兩人上了床情不情願都往一堆滾,做起愛來床比他倆還忙。「三十年一張床?難怪它擰您的脊椎骨!」他大驚小怪嚷著,同時人癟在沙發扶手上,起不來了。
連茉莉也看出他的變化。
「你怎麼了?」她問。
「沒事……」
「你看上去不像沒事。」
「就是……非常非常地餓……」他遲鈍地把眼珠轉向她:「從早晨到現在沒吃過一口東西。」
「可我不會給你晚餐吃的,」茉莉以她善良的褪光了睫毛的眼睛真誠地看著他,「因為我自己也從來不吃晚餐。」
「我不會吃您的晚餐。」
「我不吃晚餐已經習慣了。有時我會喝一杯牛奶。不過我得抱歉今天我牛奶也不會喝的。抱歉。」
鄭大全沉緩地點點頭,表示心領了。他感到那陣突襲的虛弱已將過去。
「怎麼樣——我給你百分之六十的折扣?」
茉莉感到心臟一點點在胡來了,非得立刻吃藥了。
「我說過我暫時不需要這床。」她說。
「其實我給您百分之六十折扣,我已經一分錢也沒得賺了!」他說,攤開兩隻巴掌。
「百分之六十是多少?」
鄭大全軲轆一下爬起,將小電腦給她看:「一千四百!只要一干四,床就歸你了!」
茉莉閉上眼。鄭大全斂息等待。她睜開眼,他馬上問:「付現金還是付支票?」
「我說過要買了嗎?」茉莉說,已不再親善。
「是我聽錯了你?」
「很可能。」
兩人都被折磨壞了。天色近黑,鄭大全已不記得褲腰上老婆呼叫了多少次。
「聽好:我再給你添百分之十的折扣——一千零四十!」鄭大全將臉湊到她跟前,沒點燈,他想讓她看清他臉上的誠意和猙獰。
沒有眼鏡茉莉卻什麼也看不見。她拉亮燈,嘆口氣說:「天呐。」
「一千整!」
「假如你肯降到六百,我就買。」茉莉說,心想,這下我可安全了。
「六百塊,您讓我賠本呐?!」鄭大全喊道。
茉莉笑。好了,你死心了,可以讓我清清靜靜吃我的藥了。她撐著沙發扶手,半立起來作出送客姿態:「大門在那邊。」
鄭大全站起,據顧一眼這座活墳,想到自己一生最精華的一段中有七個小時被糟蹋於此了,他突然看定茉莉,帶些悲壯地說:「好——六百就六百。」
茉莉徹底癡呆了。
「六百!聽清楚了吧?這可是您自個兒說定的價!」鄭大全聽見自己的嚎。
茉莉咽一口幹唾沫。天黑盡了,外面。她已看出他想掐死她的熱望;在這七小時中,這熱望不止一次地湧上這東方青年的心、身、兩隻虎口。她開始在茶几上糟七糟八的紙片裡翻找。鄭大全盯著她。她加快翻找的速度。支票簿終於浮現,她小心地對鄭大全看一眼。
他遞上自己的筆。他勝了。他得逞了。沒賺多少錢,可還是得逞了。看著這風燭殘年的老婦顫抖著手撕下支票的刹那,他拼命克制自己那突然迸發的同情。
茉莉將支票遞向他,小小一頁玩藝抖得如同暮秋風裡的蟬翅。
鄭大全剛離去,茉莉已感到自己的奄奄一息。在剛才兜底翻覆的雜色紙堆裡,她發現了藥瓶。她將它抓在手心,正要擰開瓶蓋,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她拖過電話機,按了銀行的號碼,那頭是個機器聲音,請她等候。茉莉卻沒有力氣等了,對那頭喜氣洋洋的機器聲喊道:「取消……取消……」她想告訴銀行取消那張剛開出的支票,卻怎樣也湊不出足夠的生命力將這句子講完。她橫在了沙發上。
鄭大全一路飛車到家。開門撞上二樓一位女鄰,她正從她家出來:「你你你怎麼回事?」她以食指槍口般指住他:「晚啦!打你的傳呼機,你怎麼也不回話!你妻子去醫院啦!」
鄭大全那磨去一層皮的嘴刹時成一口洞。
「大出血!早產!沒看這地上!」
地板上是一路血滴,從他的地下室延上來。血還鮮著,燈光裡晶閃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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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述《mana1993 (默莫)》之銘言:
: 首先是一開始的舉例,我承認我用的文字與敘述確實會混淆了生物性別(sex)與個人性
: 別(gender)的概念。這一方面是因為這只是個ptt的回文,我不覺得需要像報告一樣嚴
: 謹,另一方面也是我期待能夠有人察覺到這之中描述的不合理,進而推斷出「個人的
: 性別認同與你的客觀性別不一定一致」這件事。
: 不過我似乎有些搞砸了,目前沒幾人察覺到。
我覺得妳被卡在性別二元論(gender binary)裡面,然後自己創造自己的牢籠
個人的性別認同跟生物性別「本來就沒有必要一致」
這是你個人的自定義,所以是你的自由
你可以是非二元性別、你可以是性別酷兒、你可以是X性別、你可以是攻擊直升機
你的自我認同裡面,根本不需要有男或女的差別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我覺得你的問題點在於,社會是否能接受個人性別認同這件事情
而我可以很直白地跟你說,因為這些非二元性別認同群體的努力
社會越來越不能接受這件事情了
因為他們犯了我前一篇說的「試圖讓個人觀點凌駕於社會規範」這件事情
: 但不管怎麼說,就如同我在那篇下方的回文一樣,我從來沒有反對過先天的性別,也就
: 是生物性別。但我要強調的是,當你的生物性別(sex)與你的性別認同(grnder)相衝突
: 時,你有沒有選擇權。
: 還是只是單純的因為你的生物性別是男/女性,所以你就接受自己是男/女性。
: 可能有點繞口,我試著舉一個故事來說明。
: 有一位朋友A,她是心理上的女性,但除了個性比較文靜一點,不管是外表、穿著還是
: 談吐,都看不出來女性的成分。
: 在比較熟識之後,我才好奇的問了她為什麼。
: 她告訴我說,她知道自己的外表怎麼樣,這樣的她要是還像一般社會上的的女性穿搭
: 打扮或說話的話,只會被人認為她很奇怪甚至是噁心。所以她只能夠選擇「扮成男人」
: 。那為什麼不考慮手術呢?這是我的第二個問題。
: 日後我才從其他人身上得知,她身體先天上有缺陷(心臟方面),所以她高三曾經去問過
: 醫生,但醫生拒絕幫她做變性手術,認為危險性太高。
: 她大學時存夠了錢瞞著家人,自己偷偷跑去泰國做。結果手術失敗,差一點回不來。
: 從結果來看,她確實承認並接受了自己身為男性的性別(sex),但這是她自願的,還是
: 被迫不得不的呢?
我跟你說,當你用「心理女性」這個字眼的時候
你就選擇了一條輕鬆的道路,放棄了去協助他了解自我的機會
為什麼他會認為他是女性?為什麼他覺得他需要去承受手術的風險,改造自己的身體?
這個才是身為他的朋友應該去關心他的地方
他是否幼年承受過性方面的傷害而造成陰影?
還是說他只是喜歡「傳統觀念中的女性元素」?
這點在Matt Walsh的其他演講中也有提出過
你沒有深入去了解原因,所以失去了真正幫助他的機會
你應該幫助他從心理上接受真正的自己
然後擺脫傳統二元性別的牢籠
就像我上面說的,他可以是性別酷兒、可以是任何性別
但是他為什麼如此厭惡自己的生理性別,才是問題的根源
還有我要講一句老實話,很多時候女性打扮不被接受
不是因為他的生理性別,而是因為真的就不好看
男性從生理上來說,肌肉本來就比較發達
所以穿起傳統的女性服裝,真的就不適合
他可以選擇無視他人眼光,勇敢做自己
也可以選擇選擇適合自己的妝容跟打扮
隨著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偽娘的打扮配件也越來越多
我相信他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風格
: 我重新看了一遍影片,如果他強調的重點是這個的話,那確實是我解讀錯誤。
: 在這方面我和影片作者抱著同樣的看法,小孩子或青少年在性別認同上因為種種因素感
: 到困惑,想要嘗試或認識另一個性別的自我是沒問題的,但絕不是透過這種不可逆的手
: 段。
: 是的,所以我認為因為性別自決所引起的社會亂象,應該是可以透過彼此的協商來實現
: 的。
: 我們不應該只看見它所帶來的亂象,就全面否定性別自決這件事,就像是嗎啡的使用一
: 樣。
: 嗎啡即是毒品也是藥品,就是一個彼此妥協的中立點。
: 但現在因為sjw的存在,這個社會對性別自決這件事的態度,開始朝著一個極端的方向
: 狂奔。
你意外嗎?
用你嗎啡的例子來說,現在性別自決之所以無法往更好的方向發展的原因
就像是
社會上已經有一大群嗎啡癮君子在作亂,打亂社會安寧
可是另外一群人一直鼓吹嗎啡合法化一樣
又或者像
台灣政府無法解決酒駕問題
可是還有人在鼓吹大麻合法化一樣
你在解決實際存在的問題之前,是無法將議題推進到下一個階段的阿
: 你如果願意稍微花點時間在我發文下的回覆就會發現,有認真回文的人,但數量不多;
: 也有不分青紅皂白,只因為性別自決是sjw的主張之一,就直接認為我是和sjw一樣,
: 甚至是它們的一份子,然後…
: 但我在這裏邀請你重新看一下我的回文。
: 我有否定先天性別嗎?沒有
: 我有指責任何人不接受我的理念就是歧視嗎?沒有
: 我只有不斷的呼籲,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性別認同,會和他/她們的生理性別不一
: 致,請不要忽視他/她們。
: 請接受性別自決這件事的存在,給他/她們一個生存的空間。
我也沒有指責你說的那些事情啊?
我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而已
你跟那些推文的人有摩擦,請你跟那些推文的人去解決
我從頭到尾沒有反對過「個人性別認同」這件事
我反對的是,你要用你對自己的性別認同,來壓過我的言論自由這件事
請參考這個影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bB0Tpotg_I
這位記者抓著Ben的脖子說:「你再不配合,你今晚會坐救護車回家。」
這麼直接坦白的恐嚇,如此打壓別人言論自由的權利
我無法接受
這才是我回文的重點
個人性別認同不應該用來決定社會或法律的規範
那名記者明顯地侵犯了言論自由,甚至明目張膽地恐嚇人身安全
但是這名記者有承受任何後果嗎?(沒有,檢察官不起訴)
: 這點我也認同,畢竟整個社會的運作,就是基於絕大多數的客觀事實之下。
: 但是在這種運轉底下,留一些空間給「個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 就好像單純以客觀事實來看,大部分女性的身體能力會輸給大部分的男性,所以兵役才
: 會以男性為主。
: 但現在女兵也不再是多麼稀罕的事,女兵之中也有很多人認為自己的身體能力並不輸給
: 男性。
重點在於認為不等於事實
請參考下列影片
https://www.youtube.com/shorts/p1jCOkyuzCs
https://www.youtube.com/shorts/SG9ElpuZ4Kg
今天兵役問題要涵蓋的範圍太多了,我就不在這裡討論
但是有一個重點,就是「個人觀點並不能超越客觀事實」
: 原來如此,那我大概可以懂了。
: 不過在這裡要順便說明一點,基本上絕大多數的跨性別者,除非對自己的外表很有自信
: ,能夠說服得了其他人,否則他/她們其實很討厭在外面上廁所這件事的,畢竟在很多
: 時候,好奇或打量的眼光是很傷人的。
: 所以他/她們真的逼不得已時,也往往是選擇上無障礙廁所。
抱歉我不理解
是你提出這個問題的吧?
其實我覺得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流動廁所
一間一個馬桶,大家混合排隊
關上門你愛怎麼上就怎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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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現在在我們兩側的是紅海,我們即將朝西奈山前進..。㊣AniatZr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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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Zrola ↑摩西,史上第一個非專業但能騙到超過六十萬名遊客的導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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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0.33.1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ovie/M.1686046030.A.DA9.html
https://www.youtube.com/shorts/Lb6OpRfyLFo
It is MA'AM
※ 編輯: Zrola (111.250.33.18 臺灣), 06/06/2023 18:22:11
這個比較神經病吧
※ 編輯: Zrola (111.250.33.18 臺灣), 06/06/2023 18:34:02
「試圖讓個人觀點凌駕於社會規範」
所以讓我來說明一下
我這句話指的是
強迫將「自己認定的代名詞」,用來取代「慣用的代名詞」
以及
試圖用「對性別疑惑就要變性」,來取代「深入探索疑惑理由」
還有
企圖讓「個人性別認同」取代「生物性別事實」
並非你泛指的隨著時間改變而修正的社會規範
... <看更多>